淋漓与间离——林奕德水彩作品荒诞原理研究

林奕德作品
淋漓与间离
——林奕德水彩作品荒诞原理研究
文/黄永生
画家林奕德未必了解德国戏剧学家布莱希特的“间离”概念,“间离”刚好是离间的颠倒。朋友好到亲密无间,别有用心之人用计谋在他们之间制造可疑,使之反目的行为,称为离间。离间颠倒过来的“间离”,包含类似的意思,“间离”强调“间”的引导作用,艺术家从自然现象看到“间隙”,然后把间隙的可能性分开来,创作为艺术作品。“间离(Verfremdung)”是德语翻译过来的专用名词,它还有另一层意思是“陌生化”,艺术家从生活现象中感受到可作为故事的“间隙”,再用语言表现出艺术形象,产生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形象已不是生活原貌,却有感人的“陌生”感。德语“间离”这个词,还有一个更早传到中国来的意思是“异化”,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里使用的概念,如无前面的解释,很难理解“异化”概念,哲学家从客观事物看事物间的差异,把差异诠释出来,推进思考的深化,譬如人的“异化”,精神是物质性之人“异化”出来的产物。分析到这一层面,不难理解艺术作品是精神的“异化”。如用“异化”理念解读林奕德近期的水彩作品,更容易接受其画面上我们无法理解的语言处理。
看过其作品的人很容易接受林奕德水彩画面的诗性意境,对他的语言处理方式却无法理解,即便经验丰富的水彩画家也看不懂其画面的制作程序。这给我们提出一个问题,其作画过程有无程序可言,他会告诉我们作画的故事。写生画面清新淡雅,无法满足他的内心所想,他的每幅作品从写生开始到失败结束,再从失败画面出发。内心所想与外在感受之间有其间隙,画家对绘画语言有更多内在性要求,写生状态的感受与实际对象距离太近,他受到具体对象及现场感的束缚,无法将内心所想融入画面之中。回到画室,内心所想强烈地否定刚完成的写生作品,总觉得内心所想背后的我不在画面。那个我是谁,法国画家高更在其作品曾提出同样问题,哲学家笛卡尔质疑身边事物,以此追问主体意识问题。用语言分析自我有绝对优势,高更以塔希提岛人询问当代人的问题,显得相当勉强,借用绘画语言无法诠释抽象问题。画家的激情往往表现在,用感性语言追求不可能的表现。林奕德希望自己的作品有个鲜明的我。他常告诫自己,不画与风景雷同的画面,不画与名家相似的作品,不复制昨天的自己。画家要做到三不,是过于理想化的要求,让画面上有强烈的主体意识比登天还难,能从画画走到画家的人不多,能从画家走向大师的人少之又少。林奕德身上有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任性,他有将别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坚持到被接受的程度。
他选择修改不符合内心所想的作品,一般修改事先知道正确的答案,他不知道自己作品的最后答案。离开自然对象,如何通过修改讲述画面的故事。他想到很多,头脑里浮现许多名家名画,耳边响起著名的作画箴言,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求助内心之外的东西,只能回到内心所想。内心所想不是一成不变的法则,内心所想是抽象的生命意识,它随着修改的过程不断地发现自己,不同于名家、不同于自然对象、不同于昨天的自己,寻找表现画面唯一性的自我。画面修改表现为对自然对象的否定,改掉什么又否定什么。有水彩作画经验的画家知道,水彩不好修改,小修改没问题,大修改大问题,何况林奕德选择大范围修改,甚至用水龙头冲刷画面。经过大范围修改,联系真实可感的形象被破坏,理性主义的技术如形体塑造被平面化,画面出现不可逆转的虚无。处在不可逆转的不可抗拒状态,画家很无助地继续修改。显而易见,在他的水彩画面出现难以理解的颓废现象。
颓废经常指消极的情绪,哲学家尼采曾经批判音乐家瓦格纳病态的颓废,怎么理解林奕德水彩作品的颓废。当一幅作品无法提供可辨认的对象,我们怪罪其语言的颓废,画面因出现布莱希特的陌生感形象,审美经验对之无法作好与不好的判断。正因审美经验跟不上画家的绘画所想,我们以此误解其语言的独特性。画家努力消解技术层面的形塑,否定理性化的技术语言。整套严谨的形体塑造语言朝向自然对象的可辨认,熟悉的形象与陌生的形象相反,好像是自然的拷贝。林奕德的作品力求不雷同自然对象,其作品里不断修改的山,已不是我们熟悉的山,画面里山的形象,其色彩既来自自然又不同于自然,比自然多一份沉着,比未经修改的画作多一分浑厚,沉着与浑厚交织的色层上,流淌漫溢水分饱满滋润的韵。满溢的水渍不表现可辨认的感性形象,好像传统水墨的墨韵在色彩层次上还魂,我们确实无法拒绝颓废的诱引。以此看出,画家无怨无悔的修改,就为把传统水墨精神还原到水彩语言上,林奕德笔下的山有韵而有魂。怪不得多数人不接受其颓废形式,却无法抵挡他的作品散发出来的审美意境,想从颓废形式漫溢痕迹中寻找诗性的诱因。
诗的语言是对物质生活的逃离,能从物质性对象抽取审美的语言。戏剧家布莱希特的“间离”概念,是观看京剧表演后他总结出来的结论。京剧艺术不直接模仿自然现象,而是从生活感受中抽取适合表现的动作,演员通过手势表演释放内心情绪,以可表演的外在语言表达象征内在的戏剧意境,自然现象与戏剧语言之间有其审美间离式距离。林奕德修改失败作品的画面,抹去物质层面可辨认的对象,抽取能负载情绪且易书写的淋漓间离。淋漓间离不表现直接内容,尤带抽象的审美意味,是从物质对象抽离出来的陌生感。画家捕捉淋漓间离的幻相,这种虚无幻相是语言的黑洞,具有无限的可能性,林奕德把纯粹的虚无置入永恒的黑洞。用黑洞形容语言的无限可能,已构成想象力的荒诞性,在实现之前哪个想象不荒诞,当颓废式荒诞形成淋漓尽致的水彩画面,我们从中瞥见的已不是颓废与荒诞,而是画家内心的诗意情怀。
画家林奕德从失败画面修改出成功的作品,修改已不是对与错之间的比较,修改是借折腾画面触摸内在心灵,心灵是颗坚果,每次修改,每次敲击,想撬开心灵坚硬之壳。走进心灵荒诞的原野,让心灵的原始状态转移到画面,画家无法证明转移成功与否,我们却能从每幅作品的画面中,瞅见混沌未开的原始状态,原始状态的唯一性是诗情画意的发源地。回到心灵的原始状态,水彩淋漓尽致的曼妙有其神秘力量,追踪纯真心灵是诗性的出发。面对他的作品无意间有股莫名其妙的诱惑,难怪哲学家将艺术作品誉为“春药”,刺激昏昏欲睡的生命。生命是什么,既有脆弱又具有勇于探索不可能领域的坚韧。画家正是通过修改,不断地迈向心灵深处,用心灵形塑自我的精神家园。
2016年9月15日于红树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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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林奕德
画家如是说:
当我画一幅自我感觉良好的画之后,朋友为我鼓掌。
得意之后,我是不是要自省?
那是我的画吗?
是我的语言和符号吗?
是不是克隆某画家的模式?
我是不是在画很多人都能画的作品?
困惑,欲望,永恒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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