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立：一国之文化艺术能反映一国之精神气象

最近在网络上集中看了几个美术院校中国画研究生的毕业展作品。他们画作的面貌与气象大约是能代表了中国画未来之文化面貌与气象的。因而有了如下观感与感慨。

现在的中国画，除了绘画材料的宣纸毛笔是国产之外，美术院校的那套画法，也包括近年一些所谓学术展中的不少作品，从观念、构思到画法、构成、色彩等，已经脱离传统中国画的程式格局，与西洋画无大的差别，有的简直就是西洋画，这是上世纪“85美术新潮”之后中国画坛出现的变化。三十多年了，看来这已是大势所趋，是没有办法的事。缺乏文化自信，一切都在向西方看齐。西方当代艺术的潘多拉盒子已经打开，“魔鬼”已经放出来了，收是收不回来了。
 

汤立  水乡即景  180×70cm  纸本设色

李可染说“学习传统要花最大的精力打进去，再用最大的精力打出来。”在这个急功近利的年代谁还会干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傻事，老师都没打进去还能要求学生打进去吗？西方各式各样的搞法各取所需，也不需要“打进打出”，拿来便是，拿多少算多少，自由自在，轻松愉快。随便拿点皮相来也可称之为“前卫”与“创新”，全盘照搬也未尝不可。

几十年来，中国画最具民族特色、中国文化核心的写意艺术的教学体系并未建立，尽管有少数教师仍在坚持，但美术院校的写意艺术的教学在整体上已失败，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尽管中国画坛仍有少数精英在写意艺术的传承与创新上有所表现，但中国传统写意艺术已呈现整体衰落，衰落的速度之快、之彻底，让人吃惊。
 

吴冠中先生当年在南阳考察汉画像石时，曾谈到了中国有两个地方的艺术使他流过眼泪，一是西安霍去病墓石刻，二是南阳汉画像石，他看后激动得“简直要跪倒在汉代先民的面前”。鲁迅先生说：“惟汉人石刻气魄宏伟、深沉。”

大刀阔斧、沉雄大气的汉代的石雕石刻艺术彰显出汉民族及汉朝的坚毅、沉雄和阳刚大气之生命活力。
 

汤立  皎然诗  93×35cm  纸本墨笔

言简意赅、气象万千的唐诗折射出了盛唐的气格高拔、雄伟壮阔，与瑰丽多姿。

而极为精巧写实的鼻烟壶内画、小巧玲珑的面人面花、繁琐堆砌的掐丝珐琅景泰蓝、精致的玉雕摆件等，这些精巧花俏艺术的出现则反映出清朝国力的衰败。

半年前，我在《中国美术报》发表“中国画艺术程式的固守与创新”一文，强调传承经典与保持民族传统文化形态的完整性，对传统要有敬畏之心。任何以创新的名义颠覆与破坏中国民族传统文化形态的行为都是愚蠢和不负责任的。
 

汤立  碑  240×120cm  纸本设色

但现在的问题是，所谓坚持传统的画家往往容易出现的是千人一面而无个性。不是从传统文化入手，既无诗魂也无书骨。开口就是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你抄过来我抄过去，袭其皮毛，毫无内核，竟然以传统的卫道士自居；有的没拿几天毛笔就行走江湖，招摇过市，俗不可耐，简直到了令人生厌的地步。这对中国画的伤害一点也不比用西洋画的观念与手法来改造中国画对中国画的伤害小。

中国画历经千年传承与发展，离不开继承与创新。但无论继承也好，创新也罢，不在于你画什么，也不在于你如何画，关键是其作品呈现出的品格与气象。
 

汤立  龚自珍诗  93×35cm  纸本墨笔

作品是作者内在人格的表征，画如其人，画能识人。作者的品格、品味、气质、气象都在作品中呈现得清清楚楚：或正直善良、坦荡从容、朴厚纯真、风清气朗、气宇轩昂，或外露张扬、虚张声势、投机取巧、弄虚作假、献媚邀宠、猥琐纠结、阴险狡诈等，一眼便能窥穿，装是没用的。

总之，经典艺术的诞生全在于文化。艺术家需要提倡的是：品味与教养、责任与担当、独立与自由的贵族精神。

艺术起于真善美的执着，终于真善美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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